林典熏烤完幾個房間,太陽已經偏西了。
等她把自己房間的草席鋪好,把曬得暖和又柔軟的獸皮挨個房間鋪上,育當就帶着遷安回來了。
遷安看着煥然一新的洞和她腳上的草鞋,嘰嘰喳喳個不停。
育當沉穩的遞給林典一個裝滿水的小號木筒,高興道:「姐,我問過阿嬤了。我只要再去兩天,等八天後生季一過,到了雨季,我就可以拿到四張獸皮。遷安再去五天,就可以拿到七張獸皮!」
生季?春天?這裡的溫度和野人的穿着,她一直誤以為是夏天。
育當說完又高興的和遷安一起去看她的新鞋子和鑿出來的置物架。
「哇~姐姐你太厲害了!」遷安眼睛放光。
「是啊,姐太厲害了!」育當捧哏。
突然想到什麼,育當跑到置物架邊,拿過兩個中木筒,又回到林典身邊,等林典喝完水。
小木筒是她從山月阿嬤那裡借來的,家裡的水不多,姐姐煮完肉,家裡就沒水了,所以她厚着臉皮向山月阿嬤討了一筒水。
育當不知道的是,林典把最後不多的水拿來洗漱了。
一天下來,除了早上吃的兩根肉乾和因為口渴吃的三個果子,昨天首領給的肉,她並沒有吃。
不是不餓,只是那肉沒洗過,林典過不了心裏那關。
喝完水,林典還沒來得及說什麼,育當接過小木筒就跑了。
林典還沒反應過來,育當就跑了出去,「育當幹什麼去了?」
遷安仰着小臟臉,雙眼亮晶晶的看她,「三姐姐要把小木筒還給山月阿嬤,狩獵隊一會就回來,還要拿中木筒給阿爹打水。」
打水?為什麼不拿大樹墩似的木桶去?
想了想,林典就背着空的大木桶,讓遷安帶路去取水了。先找到水源,以後她自己去取水洗漱。
野人太髒了,不知道原主多久沒洗過澡,頭髮結成硬塊,經常癢得不行,說不定還有虱子。
林典跟着遷安下了山,又往南邊的空地走了幾分鐘,看到被木籬笆圍起來的一片地方。籬笆周圍還有壯實的男野人守着。
林典遠遠看過去,大概知道了這就是遷安每天工作的地方。
走近籬笆口,遷安揚起小臉問守着籬笆口的男人:「追叔,我三姐姐來這了嗎?」
男人長了絡腮鬍,看不清面貌,只是漏出一雙有神的眼,聲音爽朗:「來了,在裏面。」
林典走近,學着遷安叫了一聲:「追叔。」
男人點頭,看她腿腳不好還背着水桶的樣子,想說些什麼。
林典趕緊加快速度,一瘸一拐的走了。
她半吊子的野人語,不適合和成年野人交流。
在林和果的面前,她都是能不說話就不說話。就是要表達什麼,她也是用浮誇的動作來掩飾輕聲輕語。
育當和遷安年紀小,比較好哄騙的除外。
林典的出現引起了一小部分人的騷動。一開始林典還有些不明所以,仔細聽了一下,就知道為什麼了。
騷動不是她本人引起的,而是她背後的這個桶。
林典聽的很尷尬,儘管她知道這通來歷不正,但也沒想過是父母偷人家的。
她現在光明正大的拿出來用,顯得挺囂張的,還回去吧,又捨不得。
要是不知道打水的路有多遠,林典肯定是同意還回去的,頂多自己就多跑幾回。但是現在知道打水的地方遠,拿她家那兩個小木筒打水,得跑死。
好在這些閑言碎語,在狩獵隊回來後就消失了。
狩獵隊的規模挺大,大概有四五十人。每人身上都扛着一兩頭獵物,有十幾個人,不但背上扛着,手裡還拖拽了一隻。
收穫頗豐。
這也是因為現在是生季,躲過冷季的野獸開始活躍起來。
每個狩獵的人,身上都少不了獵物的血還有很多泥巴樹葉,離得遠都能聞到血腥味。
也因為這些血腥味,會引來更多的野獸,每天傍晚這個時候,偶爾會成為他們的第二場獵殺時刻。
獸皮炮製場的老人孩子,看到這麼多的獵物,都高興的見牙不見眼。
獵到這麼多獵物,就可以多分到一點的食物,存上一些,等雨季來的那天,他們就可以和換鹽回來的人換上一些鹽巴。減少生病的概率。
遷安和育當眼神好,一下看到了隊伍邊上的林,奔跑着迎了上去。
林在部落不受歡迎,被擠在一邊,但他身上也扛了兩隻不小的獵物。
首領帶着狩獵隊的人沒有停下,只是站在籬笆外抑揚頓挫的嚎叫了幾聲,就有等在這裡準備和狩獵隊一起去大河的人,拿着裝水的桶走了過去。
林典秒懂,這是要去水邊的信號。掂了掂背着的大木桶,趕緊跟着人群一起走了過去。
林典當然沒法把裝滿水的大木桶背回去,但是林不是在這嗎?
野人的力量很大,當時林抱着裝了水的木筒回來,還把她嚇了一跳。
木筒的做工才初具雛形,木筒本身的重量也不輕。按理來說她這麼瘦小的孩子是扛不動的,但是她不但背過來了,還沒怎麼覺得累。
林和育當看到林典一瘸一拐的要跟着去,急得不行:「典你腿腳不好,你得留在這裡,到時候有野獸過來,你跑都跑不掉!」
林典看着大家都很謹慎的樣子,也知道河邊可能很危險,但是她這不是想去認認路,以後腿好了之後方便自己過來打水嘛。
林不同意,周圍聽到的人也都勸她不要去。林還把自己肩上的獵物扔給了育當,上來拿過她背上的水桶,手一伸,毫不留情的把她推倒了。
林典猝不及防摔得屁股疼,呲牙咧嘴了半天。
抬頭就看到林把獵物放進了桶里,一起抱着和育當走了。還有之前在她家洞口見過的少年,少年對上她的視線,收回了冷漠的眼神,也跟着離開了。
林典來不及想少年那冷漠的眼神,捂着屁股,在遷安的攙扶下爬了起來:「靠!這桶里得有多少病菌啊?」
隊伍漸漸遠去,林典撥開遷安攔着她的小手,遠遠的跟在隊伍後面,還回憶着自己有沒有喝過沒燒沸的水。
部落里的人浩浩蕩蕩的往大河邊去。林典大概計算了一下,從炮製場地到大河邊有五百多米的距離。
大河也是真的很大,水流也急,他們這群人來這裡,還驚跑了本來在河邊喝水的一群貓科野獸。
因為離得遠,林典並沒看清那群速度快跳躍能力強的動物是不是她熟悉的豹子。
現在大河邊挺熱鬧,打水的在上游打水,洗澡的在中間洗澡,宰割獵物的在下游宰割獵物。不要的內臟,被這群人直接扔進了河裡,隨着水流飄走了。偶有幾個被樹枝掛着,在水裡飄飄蕩蕩的也沒人管。
好在這些事沒被林典看到,不然這水,怕是喝不下去了。
這邊林典看到那群貓科動物後就沒有再繼續往前走了。以後自己來打水的想法也消失了,等她找到方便打水的地方,就先臟着吧,總比命丟了好。
林典帶着遷安回到了炮製獸皮的地方,採集隊的人也回來了。
果看到兩人,抱着分到的果子和兩把野菜跑過來,「典,你怎麼也下來了?拿木筒來裝水嗎?」
林典點頭,接過果懷裡抱着的果子和野菜,看着果急匆匆的往大河邊去,無精打採的帶着遷安回家了。
林典到了洞口,才想起來自己曬得柴火該收起來,趕緊讓遷安把果子和野菜放到儲物間。
自己蹲在山洞前,把柴火收攏到一起,又讓遷安拿了石斧,自己砍了幾根藤條,把柴火捆好拖到洞口堆放好,這才帶着遷安把捆好的柴火往儲藏間搬。
本來以為自己撿的柴火夠多,但從左到右堆在儲藏室側面的柴火,還沒有到她腰,頂多燒個十幾天就沒了。
不過這裡到處都能撿到柴火,這事不急,急得是沒有足夠的水源用來洗漱。
林典坐在洞口,唉聲嘆氣。這邊打個水,又遠又危險,要是有井就好了。
她不知道山上能不能挖出來地下水,畢竟這山還挺高的,不行就在山下挖吧,雖然遠,但是不危險。
現在天色晚了,挖井這重大工程還是明天吧。
林典和遷安清理了一下野菜,就看到林抱着大木桶回來了,身後還跟着一個扛了兩隻獸的果,抱了一隻獸的擴可,就連年紀小的育當,手裡都拿着兩個裝滿水的中木筒。
大廳被林典收拾乾淨了,林把大木桶放到了置物架旁,三隻處理好的獵物被憋屈的擔在了兩個石盆上。
林典家沒有桌子。
好在除了林典以外的人都習慣了。
果更是拿過石刀,手起刀落的把兩隻獵物剁碎,分別裝進了僅剩的三個木盆里。(兩個石盆一個被裝了果子,一個被裝了野菜。)
肉製品容易腐爛,留了一家人今晚準備煮肉湯的肉,其他全部都被熏烤成肉乾了。
在這生產力低下,全靠人力的時代,等一家人熬夜熏制完所有肉乾,林典撿回來的柴,已經被用的所剩無幾了。
洞里的草木灰也堆積了很多,林典沒讓林清走,她留着草木灰有用。
忙碌了一天的六人,精疲力盡,連遷居新室的喜悅,都被勞累沖淡了。
短期內不愁衣食住行的林典,終於安心的睡了一夜好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