席景坐起身子,捏着眉心「沒有,您關心這做什麼?」
趙倩之眼睛一橫「我能不關心嗎我!她那個弟弟高考打了那幾個可憐分,大學肯定沒戲。上不了大學挺大個小夥子不得儘快安排工作?」
「錢姝那娘們就是個吸血鬼,溫念是她放在咱們家的小蚊子,當初讓她大哥進咱們家廠子工作,他給你惹了多少麻煩?不能繼續慣着她娘家這臭毛病,他弟弟的工作,咱不管,堅決不管!!」
席景被趙倩之的形容給逗笑了。
還小蚊子……
說溫念是小羊羔才對。
趙倩之氣得咬牙,捶了下席景的腿「笑什麼,媽跟你說正經事聽到沒!」
「聽到了。不過媽,您想得太多,溫念還沒有跟我說過這事。」
「哼,」趙倩之冷冷的道「沒看她今晚做的那一桌子滿漢全席?擺明是在給你我母子灌迷魂湯呢!瞧着吧,等會兒她就會跟你提。」
席景皺了下眉,語氣多了幾分嚴肅「媽,溫念心思單純,沒那麼多心眼。您快回去睡覺吧,這事我心裏有分寸。」
趙倩之翕動唇還想要說幾句,可被自家兒子那種嚴厲的目光瞧着,她只好癟着嘴把話咽回去。
當她走出門,憋在心裏的話比胃裡的食物還堵挺,於是折回來,彎身惡狠狠的警告「你要是敢給她弟弟安排工作,就是當冤大頭有癮,傻帽!傻缺!大傻逼!!」
席景「……」
九六年,能買得起樓房的是少數。
席家做生意有錢,不僅能買起,還能買兩套,趙倩之跟丈夫就住在席景和溫念的對門。
不過一日三餐,趙倩之都會來這邊吃。
溫念負責的也不僅是自家的衛生,還有趙倩之那邊的。
日復一日的操勞,溫念手上都是繭子。
加之她皮膚比較嫩,每次手在水裡跑時間長了,指腹都會皺皺巴巴的起白色死皮。
席景走進來,剛巧看見溫念站在垃圾桶旁邊撕着指腹上的死皮玩。
廚房難得潔凈。
沒有亂處扔的嬰兒用品,看的席景心情特別舒暢。
他走到溫念身邊,握住她的手,溫聲道「這樣弄會出血,等會兒用剪刀剪剪。」
溫念早就發現席景進了廚房。
重生後,她發現她的第六感特彆強,且極為準。
所以故意沒有理男人,想要看看男人要做什麼,沒想到他還動起手腳來了!
要知道,這一年,她都已經跟他分床睡有六個多月了,溝通上她不主動,他絕不會多搭理她一下。
溫念把手從他手中抽了回來,漠然道「澄澄該醒了,我去看他。」
一直等到溫念離開,席景才回過神,眼中帶着疑。
剛剛……
他是被自己妻子嫌棄了嗎??
翌日。
席景有晨跑的習慣。
一年四季,他永遠都是四點半準時起床去跑步,然後在外面早餐店吃完回來沖個澡換上西服去上班。
往常他跑完步回來家裡還都是靜悄悄的,不想今天推門進來就見溫念坐在餐桌上,左手報紙右手花茶,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的身上,仿若從北歐哪幅油畫中走出來的大小姐。
席景「???」
是他沒睡醒,還是走錯家門了?
他向後退了幾步,揉着眼睛看了看門牌。
沒錯啊!
這是他家。
可他妻子……
溫念放下報紙「樓道里都是蚊子和蒼蠅,你到底是要進來還是要出去?」
「呃……我進來。」席景訕訕的把門關上,換上拖鞋,抓着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鬢角的汗,在餐桌處停下腳步「你怎麼起得這麼早?還特意打扮了,要出門?」
溫念打扮的比昨天還要漂亮好幾倍,大早上看的席景心猿意馬。
「我想跟你商量點事。」溫念拎起茶壺,倒了一杯花茶推過去「你坐下,我們好好聊聊。」
席景第一想法就是溫念要開口跟他提她弟弟工作的事情。
沒想到還真被他母親說准了,只是溫念這麼單純的人是從哪裡學來的伎倆,還會色,誘了,她母親教的?
他拉開椅子坐下,好整以暇的道「你說。」
溫念看着席景,男人興許是早上晨跑跑過癮了,看誰都帶着點疏離感的眼睛裏居然洋溢着笑。
「我打算出去創業。」
「噗——」
一口花茶噴了出來。
席景是少有老成的性子,鮮少會失態。
然而此時他濕着褲襠,咳嗽的跟得了哮喘似得。
看他反應如此大,溫念很無語,遞了兩張紙巾過去,而後幫着他扶正了杯子。
席景單手搭在桌邊,深深吸了口氣,嗓子有點發啞「你在跟我開玩笑,還是認真的?」
溫念「我很認真,希望你也可以擺正態度跟我聊這個事情。」
席景抿了下唇,完全不能理解她的異想天開「是我給你的錢不夠花,還是平日里你想要什麼我沒給你買苛刻你了?好好地出去創什麼業?!」
好像無論是一九九幾年還是二零几几年,女人出去工作,對男人來說都是件很沒有意義的事情。
孩子還在裡屋睡覺,溫念不想跟席景吵架。
她理智的道「我嫁給你五年,沒有任何經濟來源,家裡的錢媽一直不讓我管,也是你在管理,不知道咱們家存款有多少,我出去創業需要錢,想管你拿些……你放心,三年之內,我會連本帶利的還給你。」
還連本帶利。
席景氣的都懶得嘲笑她了。
「做買賣需要人脈,資源,你有嗎?」
「沒有。」
錢姝嫌棄她的出身,家裡來客人從不讓她露面,她偶爾下趟樓,錢姝都會念叨她幾句,埋怨她給她丟人,讓她在牌友面前都抬不起頭。
這樣的她,哪裡來的人脈資源?
但是,她知道投資什麼最能一本萬利,也知道景城未來幾十年的發展。
昨天一晚沒睡,做了一宿的筆記。
她有信心,也有膽量。
席景聽着溫念理不直氣也壯的「沒有」倆字,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。
到底哪裡出了錯,向來溫順懂事的妻子,心一下子就野了?
「你出去創業,家裡誰管?孩子誰帶?你都有考慮過嗎?」
「可以請保姆。」
「請保姆做家務可以,孩子不能行。」席景態度堅決「澄澄那麼小,又粘你能鬧,交給外人你能放心?」
「席景,孩子不是我一個人的。」溫念反問「自澄澄出生,你有跟他單獨相處超過十二個小時嗎?」
「我不是工作忙……」席景說著說著心就虛了,把話題帶到了別處,「你想要做什麼生意?」
身邊朋友也有太太閑不住的出去開店,他最近做了一筆投資沒什麼閑錢,但給溫念開個花店消遣還不成問題。
「我跟這個時代脫節太久,不過心裏已經有了計劃,今天要出去多方考察一番。」
「呵呵。」席景冷笑,全然當剛才聽了個笑話「那行,你好好考察吧。」
「……」
這個時候,門被敲響。
席景直接起身去了房間換衣服,溫念翻了個白眼,憋着一口氣過去開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