令樊博引以為豪的不是當上副教授,而是他告別故土,告別親人,獨自前往大洋彼岸求學,並通過沒日沒夜的刻苦讀書拼搏,獲得全額獎學金。他知道,如果他不能獲得獎學金,他的博士學習估計就要擱淺了。
大學畢業本來學校給他一個保研名額,他卻讓給了別人。自己跑到國外留學,對於一個工薪家庭的孩子來講,供一個孩子出國留學那是何等的艱難。
初到國外,兩眼一抹黑,國內學的英語,雖然過了六級,可是實際上說話磕磕巴巴,尤其是課堂上教授講的課程,只能聽懂一半。
當夜幕降臨時,他躺在跟其他留學生一起合租的房間中,輾轉反側睡不着。一個破席夢思床墊鋪在地上,就是睡覺的地方。房子破不隆冬,蟑螂到處亂竄。4、5個人用一間廚房,做飯經常是等別人做完,才輪到自己。
學習上的困難他可以克服,生活上的困難,是他萬萬想不到的。以為國外有多好,到了才知道,哪裡有家裡溫暖。他深深地陷入了沉思中,從小學,到中學,乃至高中、大學,每一個階段都留下了深刻印象。
他想起了小學畢業時,媽媽替自己着急的事,想起高中畢業臨近高考時,挑選專業的場景。想起大學期間的快樂時光。一件件,一幕幕,像演電視劇一樣在眼前閃現。印象最深刻的便是小學升初中時遇到擇校問題,那時他天天逼問媽媽怎麼辦?是媽媽採取果斷措施替自己解了難。
「媽媽,我被分到哪個學校了?在哪兒?遠嗎?」一系列的問題從樊博的嘴裏發出。亞敏心情複雜地望着瘦小、充滿憂鬱眼神的兒子,非常不情願地告訴孩子他被電腦派位派到了哪所學校。
「為什麼我不能上咱們家門口的學校?那又不是重點中學,起碼離家近。」小明還是不停地發問。亞敏實在被孩子的追問弄得沒有辦法了,她又何嘗不願意讓孩子到離家最近的學校上學?那樣孩子安全,大人上班也踏實。可是小升初電腦派位已經結束了,孩子被派到了離家很遠的學校,坐公交車需要倒一次車,騎單車,孩子又太小,這道路交通那麼亂,怎能讓家長放心?我又能怎麼辦?
亞敏充滿了一臉的惆悵,但是在孩子面前不能顯現出來,她故作鎮靜地安慰小明。
「你放心,媽媽在想辦法看看能不能讓你就近入學。」
「怎麼就近法?您有辦法嗎?」樊博仰着小臉還是不停地發問。這個孩子心太重,什麼事情不弄個水落石出,他是會不停地發問的。
「能有什麼辦法?大不了花錢唄,媽媽聽說假如你要想去重點中學,就得交贊助費,3萬至5萬不等。可是這所離家近的學校,不是區重點,更不是市重點,不知道怎麼進去,咱也不圖什麼重點不重點,只要安全就行,學習的好壞,關鍵在學生自己。明天媽媽去問問這個學校的校長,如果要花錢,那咱們就花錢,反正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你去那麼遠的學校上學。騎單車我也不放心,坐公交車,還需要倒車。」亞敏說了一大串話,樊博聽媽媽這樣一說,心裏稍微有了一絲的安慰,小臉也舒坦了一些。
天已經很晚了,他一點困意也沒有,躺在床上還一再囑咐媽媽明天別忘了去學校找校長。亞敏說:「你踏踏實實地睡覺吧,媽媽明天一大早就去學校堵校長好不好?」他這才轉過身去入睡。
早晨太陽還沒升起,樊博便睡醒了,睜開眼的第一句話還是囑咐媽媽千萬別忘了去找校長。這個孩子昨天肯定一夜也沒睡踏實,看到可憐的寶貝兒子,被這點小事快給折磨出毛病了,她又向孩子保證道:「你趕緊起來洗臉漱口吃飯吧,等你上學走了我才能去學校呀,因為現在去,學校老師都沒上班呢。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,今天這事媽媽一定給你辦成,好吧?快去收拾東西,準備吃飯上學,下午等媽媽的消息。」
他才高高興興地背着小書包上學去了。
孩子上學走後,亞敏收拾了一下心情,見到校長要怎麼說,校長會怎樣答覆,她把要發生的一切,都在心裏過了一遍。
8點鐘,亞敏從家裡走出來,徑直來到距家10分鐘路程的中學,來到校長辦公室,剛好校長在,說明來意。校長高高大大的個子,又黑又壯,滿臉大疙瘩,聽了亞敏的來意,表情嚴肅地說道:「你們這是不服從電腦派位,等於擇校,擇校就要交擇校費,別看我們不是重點中學,但是我們這裡照樣收擇校費。」
只要該校能接收我家孩子,管他多少錢呢,只要說個數就行。亞敏連一點磕巴都沒打便問校長:「您給個數吧,我們應該交多少擇校費?」
「你知道的,重點中學都是三萬到五萬不等,我們學校雖然不是重點中學,但是也不能低於一萬八。」校長也毫不客氣地回復亞敏。
「那好吧,一萬八就一萬八,什麼時候給您?」
「三天之內必須交齊,否則過期不候。」校長痛快,亞敏更痛快,馬上答應校長:「好吧,三天之內准能交來一萬八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