喻梔第二天早上是被嚇醒的。
直到吃了早餐心情依舊久久不能平復下來。
一旁侍奉的月落寬慰道:「夫人何苦想不開要離府呢?」
喻梔用手支着腦袋捂臉自嘆。
她這是想不開嗎?
不!
她就是想開了才要跑的好嗎?
鬼知道她從昨晚到今早都經歷了什麼。
昨晚,好不容易等到那廝去沐浴,結果她剛出院門就看到整整齊齊的一排侍衛站在外面,不用想都知道是守着她的。
沒辦法,被逼到絕路的她只能啟用最後方案——爬狗洞。
沒成想剛灰頭土臉地爬出來,沐浴更衣後的狗男人就在外面等着她了。
這回毛倒是**,頭髮還滴着水。
喻梔覺得,其實他大可不必這般準時的……
擦個頭髮需要多大的功夫,不就是她剛好能爬出去罷了。
唉!
喻梔以為這已經是她最慘的事了,然而事實告訴她,終究是她天真了。
一大早,她睜眼就看到一張放大的俊臉,嚇得她差點當場去世。
她差點以為自己在花樓真的點了哪個小倌。
結果定睛一看,是那個狗男人。
隨着一聲嘆息,思緒回籠,突然想起了什麼,她扭頭問:「對了,月落你們昨晚幾時睡的?」
月落嗔笑道:「時辰太晚,記得不大清了,夫人下次莫再如何便好了。」
昨晚喻梔再次被抓回來,雖說也在收拾,可她心不在焉的,又加上心驚膽顫地折騰了好幾次,沒多久便睡去了。
當時她剛好在收拾床上的衣物,好巧不巧的困倒在床上,裴述先前以為她還是在使詐,直到上前去查看才知道,這人是累壞了。
最後,這屋內還是裴述叫了月落與星沉這兩個丫鬟收拾的。
其實昨夜裴述有讓她們今日不用侍奉的,但月落一向勤快,依舊是早早便起來做事,見着星沉睡得太沉才沒有叫她。
月落把此事告訴喻梔,想讓她知道裴述是個心地好的人,該要好好相處。
沒想到喻梔卻不以為然:「面上功夫誰都會做,你們可別被他收買了啊,說不准他是在蠱惑人心呢。」
「夫人在說些什麼呢?」
喻梔剛說人家壞話就被人家聽到,掩耳盜鈴似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,見了她這副模樣,裴述倒是直接笑了出來,連帶着喻梔都不得不陪笑,「沒什麼。」
見了兩人這番,月落便深感欣慰地退下了,走之前還特意看了喻梔一眼,要她好好表現的意思。
然而喻梔心裏更急促了。
【喂,別走呀。】
【我一個人多尷尬啊。】
裴述:「……」
一個人?
敢情他不是人?
見着裴述不斷靠近,喻梔心裏又急了。
【喂喂喂,別過來呀。】
然而,下一刻裴述直接大步流星地走到她身旁最近的位置坐下。
兩人離得太近,讓喻梔渾身不自在,習慣性地抓了抓衣裙。
【這屋裡是沒地坐嗎?】
【幹嘛非往我身邊擠啊?】
裴述瞧見她的小動作,溫聲道:「夫人似乎很怕我?」
「怎麼會呢?」喻梔故作嬌羞,笑眯眯道:「侯爺生得這般好,讓人見着就歡喜,怎會害怕呢?」
【我這是怕嗎?我這是不情願好嗎?】
「哦,」裴述被他提起了興緻,「那夫人說說為夫生得如何好?」
【他這是什麼意思?】
【消遣我?】
喻梔乾笑,「自然是,處處都好。」
「夫人可否說得細緻些?」說著還十分真誠的看着喻梔。
喻梔:「……」
【什麼?】
裴述:「?」
【他也太自戀了吧?】
【居然要我誇他?】
裴述:他有這意思嗎?
然而喻梔是個能屈能伸,見人說人話,見鬼說鬼話的人。
她捂着帕子故作嬌羞,「侯爺身軀凜凜,相貌堂堂,讓人瞧了便生傾慕之心。」
裴述微笑:「還有呢?」
他上次在她心裏聽到的,可比這多多了。
喻梔埋在帕子下的臉震驚了。
【還有?】
她抬頭去看,想看這人是在開玩笑的吧,結果這人還特別認真,一副求誇的模樣。
【他有病啊?】
喻梔咬緊牙關。
【人在屋檐下,不得不低頭。】
【行,老娘忍。】
下一刻的她依舊笑意淺淺,含羞帶怯道:「侯爺劍眉星目,挺鼻薄唇,軒然霞舉,龍章鳳姿,恍如天人,自然是生得極好。」
極好兩字,她咬得極重,身旁那人卻笑得開懷。
蕭芷柔這頭,她獨自站在院內游廊里,見着這方繁華,心中不免驚嘆。
她自小在邊塞長大,雖不算大富大貴,卻也衣食無憂,過的向來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日子。
雖說自小便聽說京都繁華,可心裏想着也無外乎景緻更好些,不曾想竟是這般迷人眼的富貴地。
到了此處,方才知道自己的渺小無知。
握了握手中的玉佩,微微嘆息,也不知道她的親生父親是何人。
正思忖間,就見一丫鬟前來通報,說夫人與侯爺都在府里,現下正得空。
蕭芷柔適才收起手中玉佩跟着丫鬟前去,她昨日來時自知叨擾便想拜見夫人,不曾想昨日發生了那檔子事,之後府里又忙上忙下的,一直尋不到機會。
今早便吩咐府里照顧她的丫鬟,待夫人與將軍空閑了,替她傳報一聲,不想到了如今才得機會。
丫鬟直接將人往亭子帶,待蕭芷柔走近時便看到兩人坐在亭子內言笑晏晏,男子面帶寵溺地為女子斟茶倒水,而女子笑容淺淺,面帶嬌羞。
怎麼瞧都是情投意合的一對。
可不知為何,蕭芷柔抓着裙角的手便有些緊了。
卻還是上前含笑着輕柔道:「芷柔見過將軍,夫人。」
裴述見之,神情淡淡,連嘴角的笑意都淺了些,眼中還夾雜着些許難以察覺的不耐,微微點頭,算是應答。
他雖不知他家夫人為何會胡思亂想甚至三番五次的要離家出走,可他心裏也多少明白,既然結了親事,自然是要好好過日子的。
這才在府內特意找了一處風景極佳的幽靜之處,想與夫人增進些感情,卻沒想到還會有人來打擾。
可他這副模樣落在喻梔眼裡卻是另一番解讀。
【果真是男人不狗,天下無狗。】
【我就說幹嘛要帶我來這鬼地方喂蚊子,原來是在靜候佳人呢。】
【瞧瞧,這眼睛都看直了,當真是思念得緊,中意得很。】
裴述:「?」
這有蚊子嗎?
還有,他就瞧了一眼,怎麼就思念?怎麼就中意了?
裴述陷入鬱悶沉思中。
而這頭,喻梔早已將人迎了過來,未等裴述反應便安排在了靠近他一旁的位置上。
裴述一言不發,讓蕭芷柔有些拘謹,見狀喻梔便親自為其盞茶,還貼心地把茶果子推過去。
她輕啟朱唇溫柔道:「蕭姑娘的事,我已經聽侯爺說了。蕭姑娘對侯爺有救命之恩,便是侯府的大恩人,今後便安心住在侯府,尋親的事慢慢來,不着急。」
【按照劇情,記得大約是半年後,女主才和蕭相相認,就不信這段時間男女主的感情不會突飛猛進。】
蕭相,是指蕭丞相嗎?
裴述心中有些震驚,轉頭看向喻梔的目光有些古怪,而喻梔卻毫無知覺。
【說不定,到時候不用自個兒折騰,男主也會想辦法趕我走。】
【到時候說不定就能拿到和離書離開了。】
【甚美,甚美。】
她想過了,本以為昨日男主撞見她去花樓會給一封休書,沒成想這麼大度地放過了她。
細想之下,最好是能拿到和離書。
畢竟,名聲也好聽一些。
喻梔這般熱情好客,讓蕭芷柔受寵若驚,連忙笑着感謝。
同時,心中也在驚嘆,原來將軍的夫人竟是這般性情溫婉,待人親和的女子,難怪能讓將軍如此心心念念。
殊不知喻梔的內心也在連連感嘆。
【真不愧是備受作者寵愛的女主,便是在邊塞那等疾苦之地也能出落得這般水靈靈。】
【瞧瞧這細皮嫩肉的,這臉蛋光潔得簡直就是剝了皮的雞蛋,也不知道能不能掐出水來,真想試試。】
喻梔的目光太過明目張胆,甚至有些放肆,只盯得蕭芷柔耳畔生紅。
後知後覺的喻梔,乾咳一聲,解釋道:「瞧我,蕭姑娘生得太美了,一時入迷了。」
聞言蕭芷柔更是羞澀。
喻梔便順勢打開話匣子,跟人家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來。
邊聊還不忘一邊偷偷打量裴述與蕭芷柔,而裴述早在喻梔看向他時的前一刻便把目光移回。
【還別說,這男女主瞧起來還挺配的。】
【這自救命之恩而起的情緣果真是感人至深。】
【不過,話說自己這個女配,咋就沒有個官配呢?】
【難不成,女配不值得嗎?】
這個問題,直到吃完飯時喻梔都想不通。
「想什麼呢?」見她發愣咬着筷子好一會了,裴述便拿筷頭敲她的頭。
「嘶」喻梔吃痛,猛地回神,剛想發作,整個人卻猛地抖了一下。
電光火石間,如同打通了任督二脈,喻梔的腦子豁然開朗。
【這親昵的動作,這寵溺的語氣,這偷笑的神態……】
【男主做的不都是對女主才會做的事嗎?】
【可現在卻對我做,可我分明只是個炮灰女二啊……】
喻梔摸着下巴,認真思索,裴述倒是難得沒有打攪她。
【難不成是因為……】